我的清酒啟蒙

我的清酒啟蒙

在進行下一階段的清酒推廣寫作、出刊前,我覺得有義務把自己跟清酒的關係作一個整體性的回顧。既然回顧就該面對,從哪裡開始?又該往何處去?這些核心問題。這些主題我都會寫在專欄的分類「酒緣匯述」裡,期盼舊雨新知更加的理解我這個人。

台北市仁愛路復興南路口,福華飯店的斜對面,延伸到大安路是台北市上個世紀末的豪宅區。這個小小的區塊裡居住著許多豪奢,因此有一個喚做「名人巷」的雅稱。仁愛路四段27巷裡,過往曾經有兩間很不錯的餐廳在這裡。而我的外公外婆搬來台北後,就住在這附近的樓其中一處。

外公以前是台灣早期製作軟木塞、保力龍的企業家。台灣的軟木來自南投的山上,因此外公年輕時常常需要攀山越嶺去跟原住民打交道交易原料。購得的軟木還不能馬上用,必須經過一系列加工、曝曬。處理到可以的程度,進入工廠程序,工人們在機器上一個一個的把軟木塞切割、挖取出來。

經歷過日本治理時期、又活過二次世界大戰的男人通常內斂而沈默。外公相比起台灣電影勾勒出那個時代的男子,無疑的至情至性得多。還記得外公看著侯孝賢導演的「悲情城市」哭得不能自己的模樣,我總覺得時代加諸於這代人的枷鎖,實在很沈重。

因為以前是企業家的關係,外公早年就是一個很愛喝酒的人。酒量好、酒品好、品酒能力更好。這些在最近竟然成為可以謀生的能力,彷彿對他來說跟呼吸一樣自然。也因為這樣的關係,在常常舉辦的家庭聚會裡,年輕的我,總是有機會品嚐得到各式各樣的酒款。

在那個市場上面只有「大關」、「月桂冠」等品牌清酒的時代,我就喝過超過數十個品牌了。由於表姊很早就遠嫁大阪的關係,常常回國探親時拎個四五瓶回來給外公享用時,我這個笨孫子,時常可以沾光慢慢建立起我對清酒的視野。冰鎮到涼透的清酒,傾倒在有著美麗切工的日本玻璃杯裡,這種液體喝起來好像甜甜的水,喝多了卻會全身發熱想睡覺。這就是我對清酒的啟蒙。

每當品嚐清酒後的深夜、寫作清酒專欄的空檔,我常常可以想像著,回到以前的歲月。爬上台階推開鐵門,走過總是在打盹的管理員旁邊,坐上電梯。出了電梯之後按了電鈴,表哥跑來開門門後,笑聲震動耳膜、外公喝著啤酒、外婆與阿姨們忙進忙出大人喝酒小孩喝可樂。最後,外公帶領大家一起放下筷子舉起飲料杯大喊:「來喔、かんぱい!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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