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 7 月 [肥麥專欄] 在好喝與好賣之間
日本酒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生活，許多同好們也許覺得「很爽！可以天天喝酒！」的事情，就跟讀者您的工作一樣，要專心致志的去品嚐，著實不是容易的事情。而我天性比較愛鑽牛角尖…加上近來回頭讀一些大學時代閱讀的閒書之下，讓我先擱開品酒這件事，來談談2010年至今的一些市場走向與心得。
什麼是好喝？嗯 …這是一個大哉問，「有主觀的認知為好喝」，和「被引導的認為好喝」這兩個層面；好喝與否非常主觀，以前我會覺得什麼都能賣的業務非常虛假，然則實際晃了這麼多日子，倒是改觀不少。比如說「氣泡清酒」這種產品，在日本有著越來越重視的趨勢，然而在台灣，嗜飲此道者實在不多，所以，台灣市面上的氣泡清酒永遠都是那幾支（而且很少有品項是一之藏酒造的「鈴音(すず音」)的對手….
香港清酒界，有一個日本酒以及劍道的聞人，也是我日本酒寫作上的景仰對象，草草一刀先生（以下簡稱草大）。除了長年在網路上耕耘、此外也出版了數本散文集「酒藏浪客」（我個人非常喜歡前兩本，私以為是華人圈寫酒的上品）。台灣有一些意欲日本酒道者，趨之若鶩的極盡模仿草大的筆觸；我每每在一旁觀望，都覺得很促咪。日本酒的香氣領域很窄，對香氣的具體形容詞不脫「米香（專業的會說『原料香』：P）、果香、花香」之類，然而對品酒周遭之觀察，有著類似描述建築般細膩觀察的同道，實在是非常稀少。
「味覺」本來應該是極為主觀的直白。當一個人/作者在講「好喝」時，形容的感受關照的理應是本身那千百一瞬間的箇中滋味。這邊要特別釐清的一點是：「我覺得好喝」與「我覺得『大家都會認為好喝』」是兩碼子完全沒關係的事情。
「好賣」，則是商業面上的狡詐手法，簡而言之就是捨棄傳道者的角色，反而去利用這個角色直接定義了一個架構，用來陷縮「什麼樣的產品『好喝』」。說句心裡話，「味覺」的探索本身實在是窮極無聊的事情，非瘋狂至顛之匹夫（如在下），很難專注在上面不感到厭煩的，因此常人只喜歡看結論，然後被定義，也不是什麼複雜的道理。如果（日本酒）的受眾裡有很多人懶、有一些人奸巧，就有了包含我在內的各種美食達人、美酒達人、旅遊達人了啊。
一個思索的問題：「釀酒，到底是原料（米）的栽植重要還是釀造的技術（科學+經驗+手法）來的重要？」
漫畫「夏子的酒」，閱讀過的朋友應該不少。關穿全套作品的「龍錦」，被我視為一些潮流酒廠裡，所謂「幻之米」的隱喻。如此傾力種植酒造好適米，難道能夠產出讓消費者皆欲生欲死的「幻之酒」、甚至反映在銷量上嗎？釀造者全力釀製出來的「好酒」，對於消費者與酒評家看來，又是什麼樣的相貌呢？每次看廠商提供的、官方網站提供的，十之八九都是「我們用最好的米水技術OOXX、全心全力OOXX的製作」，這也許是「故事行銷」的一環，然則如我駑鈍者，總是想要試圖看穿平靜的表面、透視許許多多釀造者的真心話。
雖然語言不是很通，在我有限的訪問酒造經驗裡，我都會問一個一般不會被問的問題：
「貴酒廠造酒的精神為何？」「您想透過這瓶酒告訴消費者什麼？」
能回答我這個問題的藏主非常少數。這些人都有些共同點：年輕、富有精力、略懂英文（或中文）。其中最讓我感動的是奈良縣「風之森」、「鷹長」品牌的 山本先生了。除了這些少數，其他的老牌地酒酒藏，不是答不出來，就是一副不太想回答的傲慢表情….老實說，要我去推廣這些酒造的作品，我燃燒不起鬥志，往往只能講一些很平面刻板的官樣文章，諸君若翻閱前面一些看起來很呆板的酒造介紹文，大抵就是那樣下來的產物，而我以後儘可能不寫那種文章了，沒有深刻理解的介紹文，現在看來只覺得慚愧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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